眉妩

“举头闻鹊喜”

【钗黛】甜

上篇 。


拍第一场吻戏时黛玉触碰到草莓香精浓腻甜味,从薛宝钗的唇舌间发端,继而顺她们交缠唇瓣相叩齿贝淌入,沁润舌尖,麻痹神经。


话梅味与草莓香,酸与甜,涩与腻。


黛玉暗悔自己改不掉的含话梅习惯,苦甜混杂,算不得好滋味,只会教她唇齿间发腻,心里头难受。


只是话梅含久了总会令舌尖都僵直,但那股子从薛宝钗口中牵引出的甜不同。像腐朽的冰冷的僵硬的已埋葬的尸体,被此唤醒,在黑暗中睁开炯炯明亮的眼,热切地寻找唤醒她的所谓“生”。


又或者只是薛宝钗的那个吻?


总之,她渴望再次吻她,吻自己暌别多年分道扬镳的前女友。她陡然明白自己肉身已然死去,过往数年如行尸走肉,唯独在再次遇到薛宝钗那一刻,开始觉醒,呼喊。


下了戏她立在薛宝钗旁边,垂着眼,看不清神情,只是说:“那颗糖很甜。”


她知道在那场吻戏以前薛宝钗含了一颗草莓硬糖,就像南淑姬在那个疯狂夜晚的开端,急切地摸索到糖果吸吮,才敢去俯下身,亲吻她的小姐。


薛宝钗听了她的话便笑,抿着嘴儿,耳垂上坠着的一小枚润白细腻珍珠随之摇曳生姿,下一刻就映出灿然的光来。宝钗笑时却将一双眼专注望向她,不讲话,目光却能化作实体,蜿蜒而上,与她来一场镜头之外的亲吻。


她们的手跌跌撞撞碰到一处,交叉相契。


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正月十五,彩灯喧嚣的长安,也是如此。布衣书生颤手将两块残镜相拼,分毫不差,悲喜交集。


黛玉想起从前的她们,蜗居在逼仄地下室,漏风,渗水,冬日里依偎彼此互相取暖,浑身上下除了叮当作响的所谓梦想,一切都寒酸。


楼上有小卖部,一同回家时她们总喜欢往里边逛一圈。售卖的货物总归是那几样,烟酒糖果方便面,杂牌子假牌子混杂其间不易分辨。于是走到末尾,宝钗会拿一包水果硬糖,透明包装袋里五颜六色,搁在柜台上,老板娘头也不抬盯着柜子顶电视机里的你侬我侬肥皂剧,讲,三块八。


糖是廉价货,甜味却实实在在,不廉价。


她们的笑声也不廉价,年轻真好,回到天花板滴滴答答落水的小房间,旧床板咯吱作响,拆开窸窣塑料包装含一颗糖,便成就了一个吻。


草莓味、菠萝味、香橙味、葡萄味、波子汽水味。


其实不论名目多少花样,甜味贯穿始终。


她又想起那场重逢,她来不及开口,宝钗先她一步讲出那句俗套透顶的台词,说好久不见。


顿了顿,又说,我好想你。


宝钗的呼吸打在她耳侧,声音好轻,可是她连发颤的气音都听得分明。她想象空气是如何跟随宝钗的声带颤动而涌出咽喉,涌出成排的齿,涌出微微阖上的水润唇瓣,再涌到她耳膜旁,叩击,告诉她细碎的音节,如泛上海面的泡沫。


她有一点想哭,碎成两半的话梅核陈列舌上,汁水溢出,她的舌尖微曲感受着味道,心脏飞快敲出讶异旋律。


是甜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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